虽然仍是没有多少食欲,但姜荫荫还是跟着去看了看。出乎意料的是,其中一种酸辣口味的面糊汤倒是让她起了些胃口,足足喝了一整碗方停下。

    “夫人看起来对我们这儿的吃食颇为适应呢,”宋氏再次面露惊讶,而因为到了府外,便将他二人的称呼略微换了换,“待此番事了,不妨让大人带着夫人再去其他州府转一转。北疆虽然不比京城繁华,但也有京城和南方水乡所没有的风景,甚是大气壮阔。”

    连赵拓都露出了明显的惊讶,抚着她的额角叹道:“莫非真是北疆的水土不一样,居然都让你爱上了酸和辣。”

    要知道,她从前可是半点不沾酸和辣的,还有苦,只是因为经常喝药,那苦不爱也得碰。

    待姜荫荫用完又歇了会儿,一行人方转向,从城门离开去了城郊。

    “夫人瞧见不远处的那些田庄了吗?”宋氏以手里的马鞭指向不远处。

    姜荫荫顺着看去,只觉和京城近郊的那些并无不同,遂问道:“那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可对于北疆而言,正是没什么不同才是难得。”宋氏道,眉间神色骄傲自豪,“咱们这北定府离边疆还有些距离了,但几十年前这儿的百姓还是只会放牧。一旦北方部族南下掠夺,又或是碰上有天灾的年份,大半的百姓便都要挨饿了,那时候的我们只能仰仗京城给的赈灾粮。”

    “可朝廷拨不拨是一回事,能拨多少又是一回事,最后有多少能切切实实到达每一个需要的百姓手中,则是更没法预料到的事。所以那么多年,北疆一直很贫乏荒凉。夫人或许不知,饥饿中的百姓为了能填饱肚子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北疆因贫生乱,多年来从无安稳。而没了安稳,百姓便无法安居,有另寻他处的,也有于乱中丧生的,人少了便又是陷入新的麻烦,如此往复不断。”

    “大人当年刚来北疆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别说是七府的刺史,便是寻常百姓也未必将他放在眼中。他倒好,什么也不说,就靠着刚来时带的那几个护卫生生扛了下来,还一扛就是许多年。”宋氏瞥了眼看向旁处的赵拓,原本严肃的神色忽而染笑,“夫人可别觉得我这是故意在你面前夸赞大人,而是事实如此。北疆能一步步走到现在,全靠大人的努力。”

    姜荫荫却没跟着一块儿笑,再看赵拓,亦是不见半分笑意。

    以往赵衍在他们眼中多半都是手握重兵权霸一方的印象,可不论是她还是赵拓,似乎都没想过他是如何从一个十五的少年走到那一步的。

    顾忌着时辰,宋氏并没有领着他们走太远。又念着姜荫荫的身子骨,在城外看过几处还算不错的风景后宋氏便和他们回了城内,接下来便是一些常见的商铺了。

    姜荫荫对北疆这儿的东西倒是颇有兴致,但身子还是倦惫,走了几条街巷便有些受不住,困得眼皮都快撑不开。

    赵拓索性抱了她上马,让她坐在自己身前,对宋氏道:“朕先带她回府。明日朕一早便会返回嘉州,让宗越不必相送,照看好北定府就行。”

    宋氏屈膝见礼。

    姜荫荫再醒来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灯,几颗夜明珠让周围的一切都清晰明亮。

    她向窗外看了眼,见黑漆漆的一片便问向身旁的赵拓:“什么时辰了?”

    “已是戌时了。朕让厨房备了些吃食,待会儿吃一些再洗漱。朕明日大早便走,你好好歇几日,若仍是不适记得要让卫英请脉。”

    姜荫荫伏在他怀里顿了顿:“……我能不能跟着你一块儿去?”

    “胡闹。此次正面迎战乌孙和戎狄的城镇都在嘉州,你乖一点,就待在这燕王府,朕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就遣人给你送回来可好?”

    姜荫荫当然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了。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她去了不仅得让他再分出一些人来保护她,兴许还会惹来敌方的偷袭再让他分心。可理智上明白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却还是会觉得委屈。

    适逢敲门声响起,赵拓捧着她的脸在眉心处亲了亲。

    “不要担心。就像宋氏说的,等击退了乌孙和戎狄,朕就带着你在北疆多留几月,去每个州府都看看可好?还有姜翊那儿的消息,朕也送来给你好不好?你哥哥带着明霜,可是在东宁郡干了不少好事。如今比起来,姜翊那儿的形势还比北疆好点,朕可得快点追上去了,免得到时候真得让他来支援。”赵拓半真半假地打趣道,说着便松开她,照顾了人起身下榻。

    他都如此放低姿态,她还能说什么,老老实实收起不该有的小心思,随他一道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