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的妆容庄重而严肃，姜荫荫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嬷嬷给她描上一道又一道妆面，到最后，她自己都认不出铜镜里的这张脸了。
描完妆又是厚重的后制礼服，姜荫荫到了这时候才开始庆幸，幸亏四年前没完全照着立后的大礼来，否则她当时那瘦弱的小身板还不得压塌了去。
碍于如今的身份只是姜家宗族女，临行拜别双亲时姜荫荫只能远远隔着几步对爹娘微微福了身。四年前不觉，甚至刚刚梳妆更衣的时候也不觉，可这一刻当她对着爹娘垂眸福身时，突来的悲伤毫无预兆地压上心头。
她的母亲为了让她出生险些没了命，这些年更是缠绵病榻，终日与汤药为伴。
她的父亲面对她时大多安静内敛，不如母亲和哥哥来得直白，但姜荫荫还记得他站在一旁看着她和母亲时的目光。
“小姐，慎行。”
虞宁姑姑压低的嗓音贴着耳畔传来，姜荫荫一僵，又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幺幺不怕，哥哥和爹娘一道送你。”姜翊适时靠近，与宫人一并引着她送去正门。
齐国公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姜荫荫抬眸，透过凤冠一眼看见了马背上的赵拓。
身后的宫人鱼贯而出，位列府门两侧，等赵拓翻身下马便齐齐伏地跪拜。
宫人之后，便是齐国公府的家仆，守道的御林军以及远远围观的百姓，一层层地跪地，如海浪荡开蔓延。
赵拓便是这样一步步走至她面前。
“臣姜湛，携妻江氏子姜翊恭送陛下和娘娘。”
“草民姜恒（姜佑）恭送陛下和娘娘。”
身后的嗓音温和而坚定，姜荫荫心底蓦地一软，几乎要忍不住回头看去。
赵拓忽然牵住了她的手，弯腰抱她时附耳低道：“明日便让你哥哥进宫看你。”
姜荫荫抬眸看进他眼中，仿佛这样就能分辨出他是不是在哄着她。
赵拓将她打横抱起，低头看来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柔软，还有她看不分明的欢喜。
姜荫荫收回目光，双手环上了他脖颈。
鸾轿一路送去太庙，姜荫荫跟随着赵拓祭赵氏先祖，拜社稷功臣。等到完整的一套立后大礼完成，最后听着內侍对祭坛下的朝臣宣诏，她已是两腿打颤一身汗。若非有赵拓在身旁扶着，她怕是早已站立不稳。
好不容易入了宫去了皇后寝宫，姜荫荫立马便叫了觅云来伺候她更衣洗漱，这身礼服实在是太重了，面上的妆也太重了。
“娘娘，不可，陛下还没来呢。”
“不用管他。我要沐浴，马上。”
觅云笑嘻嘻地来帮姜荫荫更衣，还不忘劝解虞宁姑姑：“虞宁姑姑不怕，陛下对我们小姐可好了，肯定不会介意的。”
虞宁姑姑皱眉，一脸的不赞同：“娘娘身为皇后，还是要注重规矩的，尤其陛下如今还没有其他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