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月,如今回想起来，江小白心中仍能感到隐约的刺痛。更令她难以自处的是，她轻而易举得到了张君雅的谅解,每每思及此事，她心中的愧疚便愈发深重。
“那为何还跪着？”
听到张君雅的声音，江小白回过神来，抬头便看见对方眼中满是疼惜,曾经因她而起的失望和痛楚,从来都是独自悄悄抚平，一点也不想让她看见。
这么一会工夫，江小白已在心中骂了自己千百遍,骂得眼圈都开始泛红，她沮丧地说道：“你就让我跪着吧。”
“快起来，地上凉。”张君雅再次伸手试图去拽,可江小白仍是赖着不动。
江小白哽咽着道：“雅儿，我骗了你这么久,可你一点也不怨我……”
张君雅见江小白这副模样,心中自然也不好受。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天你对我坦白的时候，我的确是怨你的。”
江小白抬起头看着张君雅，此时若是对方肯狠狠数落她几句,她也会觉得心里舒服些。
没料想张君雅又接着说道：“可你做的这些无非是为了自保，并非存心害我，你又何错之有？”
听闻此言,江小白越发愧疚，缓缓低下了头。然而下一刻，张君雅便拉过她的手来,用双手轻轻握住。
张君雅注视着江小白的双眼，开口道：“当初我选你为驸马，正是因为你惹我生气了，我打算会会你，看看你这脑袋里究竟藏了多少坏点子。但其实……”
“其实什么？”
决选那天对江小白来说无疑是毕生难忘，曾让她心惊肉跳，如今想来便如同一场闹剧，但其中仍有不少难解的疑点。因此她听到张君雅主动提起当时的事，一颗心又不自觉地悬了起来。
张君雅神情专注，眼中似乎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笑意，思索了片刻，答道：“不瞒你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人莫不是我的天选驸马……”
“第一次见我？那不就是在决选大典的招亲台上吗？”江小白困惑不已，连忙问道。
张君雅笑而不答，又接着说道：“我也知道这个念头很荒唐，所以我并未放下戒心，把你放在我身边，一边仔细防范，一边琢磨你的小心思。没想到越琢磨，越是让我欲罢不能，越是提防你，我越发现，你根本不是什么奸邪之徒。”
江小白听得一脸茫然，如今她已知晓张君雅的心意，却还不知对方究竟为何会看上她。“陛下生辰宴之后，你就送了我连心锁。可那时候，我……”
张君雅沉默了片刻，似在仔细思量，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我只知道对我来说，你和别人都不同，无人能替代。”
江小白呆了呆，万分懊恼地说：“我后悔没早点察觉你的心意，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张君雅缓缓摇头：“我不觉得委屈。其实那天你坦白实情后，我心中反倒比从前更踏实。我知道我没看错你，我的一切，乃至性命，都能放心交托于你手中。”
“雅儿……”江小白说不出更多话来，连忙低下头，双臂交叠伏在张君雅腿上，生怕自己又不争气地哭出来。
张君雅微微叹息，把手放在江小白脑后轻轻抚了抚，柔声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不必自责。”
江小白心中更加难过，鼻子一酸，泪水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
张君雅的手离开了片刻，不一会，江小白感到自己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嗯？”江小白抬起头，泪眼蒙眬地看着手中一张薄绢卷成的布卷，“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