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寿宫里,有内侍躬身站在孙太后跟前,禀报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陛下今日差人来取了些东西,带回咸鱼铺。”
孙太后端着手里的一碗羹汤,轻轻吹了吹,耷拉着眼皮问道:“取了何物?”
内侍踌躇片刻才小声答道:“是……春宫图。”
“春宫图?”孙太后这才抬眼瞅了瞅内侍。
“是。”内侍一脸尴尬,说起话来结结巴巴,“还都是……都是女子……之间的。”
孙太后将玉勺扔回碗里,发出“咣当”一声脆响。“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记得自己是个皇帝吗?”
内侍连忙将身子躬得更低了些,但不得不继续禀报:“还有,此前埋在咸鱼铺的暗桩,也都被清出来了。”
孙太后默然思索了片刻,冷笑一声:“哼,研习春宫图,自然不会愿意天天让人听墙角。她明明都跟那丫头厮混在一起了,却还在隔壁租个院子,真是多此一举。”
尽管孙太后语中尽是斥责,心里倒也并不怎么生气,她重新拿起玉勺,缓缓搅着羹汤,微微笑着说道:“也罢,既然她心思全在那丫头身上,便由得她去吧。”
内侍开口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再安插人手进去?”
“不必了。”孙太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如今怕是也探不到什么有用的。再说,我手里已经有我要的东西,足够了。”
“是。”内侍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孙太后手握玉勺,慢悠悠地喝着羹汤,心中越想越是舒坦。皇帝这般沉迷酒色,正合她心意,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操心,便决定暂且不去理会咸鱼铺。
咸鱼铺在清理了几名下人之后,张恩霈终于安心不少。
内院书房之中,刚派人取回来的春宫图随手扔在一边,张恩霈则坐在书案前,细细读着手中的密信。密探派往封涛港后,每天一封密信送到她手上,但她仍嫌不够。
“要抓紧,我关不了李灵芝太久,太后一定会亲自来要人。”
书案对面,坐着殿前司侍卫统领艾凤武,派出去的密探就是他手下的人,他对此安排仍有些不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皇城司最擅刺探情报,陛下为何不将这差事交给皇城司?”
张恩霈将手中的密信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火盆里,而后看着艾凤武说道:“因为我最信任的还是你啊,你是父皇身边的第一侍卫,他能把性命托付给你,又把我也托付给你。除了你和欧元,我还能信得过谁?”
艾凤武闻言,一张看似凶蛮粗犷的面孔竟也颇为动容,连忙抱拳道:“陛下言重了,护陛下周全是殿前司的职责。”
张恩霈又道:“况且,你本就出身水师,刺探水师的情报,非你莫属。”
艾凤武略一思索,便开口道:“既然事态紧急,就让我亲自跑一趟吧。”
张恩霈抬眼看了看艾凤武,心中有几分犹豫。
艾凤武说道:“水师的情况我最熟悉,由我出马,这事办起来必定要利索得多。”
张恩霈默默沉思良久,终是点了点头,又嘱咐道:“那你一定要小心,我会尽量设法把李复州多拖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