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一个封号以固伦开头的长公主，卫依依不敢随意扯谎，放下碗道：“回太皇太后，我进京前在狱中发了烧，从前在盛京的事都不大记着了。”
她依稀记得卫氏来京前是在盛京的察哈尔王王府中。
因年初察哈乐王王储布尔尼与弟弟罗布藏响应吴三桂在察哈尔部谋反，连累了察哈尔王阿布鼐被诛，她们阖府上下的包衣也因此成了罪奴。
她被囚禁在王府的一处偏院中，看守的人几日才想起来给她送一次粮食，更别说是火炭了。
盛京春日依旧严寒如京城严冬，卫氏缺衣少食，更无力取暖，没几日便发起了高烧，不知过了多久才被那管事的发现，再醒过来，已经是在押解进京的路上了。
见她面色颇为惶惶，太皇太后便也不再多问，只是轻叹了口气道：“做人难，做女儿家更难，做我们家的女孩子，更是尤为的难。”
卫依依有些心惊胆战，她从前看的清宫戏里都未曾提过这位固伦温庄长公主，她并不知道她是何人，经历如何，听太皇太后的意思，怕是命运与那建宁公主有些许相似。
傍晚的时候，卫依依、吕闻青、小锅子三人又在癸字房碰了头。
没有办法，这个年代又没有电话，想报平安，联络一下彼此，只能是亲自见面了。
慈宁宫和宁寿宫的事没什么好讲的，吕闻青也是带了皇太后的头面来浣衣局，先行交给了谭掌事。
只是内书堂的事小锅子叫苦不迭。
他苦着脸道：“从明儿起，阖宫上下三十岁以下的小太监都不得闲了，今后每两日便要择一日要到内书堂上学，每月月底还有考试，考得好有赏，多次不及格或一月点卯不足十次者要罚。”
卫依依略有些好奇道：“都学些什么？”
小锅子拿出他誊写的课程表来：“喏，什么《九章算术》、《算法原本》、《几何原本》、《火攻挈要》、《坤舆图说》……”
“前两本我倒是可以理解。”小锅子无语望天：“可是后面这些……这都是些什么啊！”
吕闻青也略有不解，她毕竟出身书香世家，就算是前朝的内书堂，也多是学义理与经典，少有教这些个偏门的。
卫依依倒是有些理解：“这些都是实用学科啊，尤其是什么火攻，一听就是军事方面的；还有什么堪舆，应是讲天文地理的，如今三藩叛乱未平，这些都是急需人才的学科。”
而数学是一切理工科的基础，因而放在最前面。
卫依依对那位传说中的千古一帝康熙，着实有些钦佩了。
不想给他生儿子，不影响咱欣赏着是罢？
听说当年在宫中教他术数天文的还有不少的传教士，什么汤若望、南怀仁……等等。
再看看小锅子这课表，应当是有幸在大清朝便能上到真正的外教课。
卫依依不禁有些羡慕道：“你们内书堂，收宫女么？”
和小锅子的愁眉不展不同，在卫依依看来，上学是多轻松愉快的事啊，虽然她成绩始终只是中上游，但上学不比工作累死累活的容易多了？
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没上几天课就穿回了大清朝，想到前世未能完成的学业，卫依依的心还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