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依依未能冲进太后大帐，便在帐门口被吕闻青拦下了。
吕闻青攥着她的手，严厉道：“宝巧已经招认了，不要做无用功。”
言罢便松了她的腕子，挑了帘率先进了帐子，绕过帐内屏风，低声向太后道：“卫依依到了。”
卫依依站在屏风外候着，听到大帐里尚衣局那几个宫女七嘴八舌的争辩之音，中间夹杂着金娘微弱的啜泣之声。
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为什么还会有药……为什么还会有药？！
宝巧到底在做什么？
容不得她多想，吕闻青过来，轻声道：“进来罢。”
烛光在她身后跳跃闪耀，吕闻青微微侧身，脸庞一半落在阴影中，背后光满一室的烛火衬得少女的脸色异常的严肃。
那光不似光，似不可琢磨的命运与那些暗地里翻云覆雨的手。
卫依依突然有些畏惧，她意识到她此行将定的是宝巧的生死，她无力更改，她连自保的力气，也只是倚靠太皇太后的偏爱和吕闻青在宁寿宫挣得的一分薄面。
卫依依脚步沉重地入了帐，机械地向主位上的太后行了礼，呆呆地站在那里。
宫女们头饰繁重，宫中又惯穿花盆底，除非是行大礼，等闲不跪。
她入宫这么久，也只有谢恩的时候跪了太皇太后两次、还有冬至那日被小锅子拉着跪了皇帝一次。
金娘和尚衣局的宫女都肃立在一旁，大帐内，只有宝巧孤零零地跪在中间。
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因为伤口疼痛，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
她一进来，整个大帐内便安静得落针可闻，只余灯花爆燃的噼啪之声。
太后轻扣杯盏，轻笑道：“卫依依是罢，哀家只是叫你过来问几句话，不必紧张。”
卫依依低眉顺眼道：“是。”
看来，审问结果已经洗脱了她的嫌疑了。
太后道：“宝巧和金娘供认，你们三人曾在慈宁宫中发生口角，因而她二人才被贬斥至辛者库。是否？”
卫依依道：“回太后娘娘，属实。”
太后道：“我宫中吕闻青和小邵子也可作证，你们虽同住癸字房中，但因之前的龃龉，关系并不算融洽。”
卫依依眼前闪过她们从前一起吃锅子烤羊肉、一起顽游戏、一同洗衣做饭的画面来。
分明就在昨日，却无端觉得那画面遥远，都似旧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