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着小雏菊图案的信纸慢慢铺张开来,带着折痕,还有暴露在空气里的难闻的霉味。

    纸上面似乎是受了潮,冰凉软绵,圆珠笔留下的笔墨悄然晕开,在本就泛黄的纸张上再添了层蔚蓝的阴影。

    窗外蝉鸣不休,满园的蔷薇花开的正盛,滚烫的烈日裹着浮躁闷热的空气灼烧着弥漫在院里的淡淡的花香。

    老管家把蔫了的盆栽移到稍微阴凉些的屋檐下,随即,慢悠悠地回到别墅,扶着楼梯的扶手仰起脸往楼上望。

    眉眼间和秦父秦母感同身受的喜悦是藏也藏不住,他呵呵地笑着,须臾,手舞足蹈地回到客厅,来到座机旁,拿起接话筒,眯起眼,弯腰拨号。

    老管家消息闭塞,不知道秦恂他爸他妈已经知道了岑溪的存在。

    所以他以为的他是第一时间他激动的满腔热忱最后得到的只有老秦总波澜不惊的一声“哦,我们知道的”。

    “……”小丑竟是我自己。

    电话挂断,傲娇的老管家昂首挺胸,假装不在意地抬起手理了理领结,越想越气,吹胡子瞪眼睛地哼了声,最后瘪瘪嘴拂袖而去。

    问个屁的晚饭,晚饭喝西北风去吧,老管家仗着自己在秦家的“德高望重”的地位,仗着秦恂他待自己如最尊敬的长辈,偷偷的耍了次老小孩的脾气。

    他不知道,此时的二楼,朝南的秦恂的房间里,刚刚还洋溢着的两情相悦的欢喜骤然消失,沉默紧随而至,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折痕将某行某列的字劈成了两半,晕染开来的水墨画似的背景并没有喧宾夺主地淹没信纸里的内容。

    该有的重点还全都清清楚楚地保留在上面,有几行的字甚至还趁着潮湿偷偷给自己加粗了字体。

    岑溪跪坐在秦恂递过来的他的西装上,细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他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些早就烟消云散的陈年往事了,明明那时候是双方达成共识谁也没有逼着谁的各取所需,现在再翻出来,她却莫名的有点心虚有点慌张。

    窗帘扬起边角,空调的凉意总算扩散开,散到岑溪都觉得脊背偷偷发起了凉。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眼,悄悄观察起秦恂的微表情来。

    斜阳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她看见了他眼底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他的神色出现了几秒钟的恍惚,几秒后,蹙眉沉思,思前想后了许久,才“啧”了声,记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垂着眼,视线落在那句“喜欢陆时川”上,眉头紧锁到像是能夹死不小心从他额前路过的蚊虫。

    也不知道这样僵持缄默了多久,秦恂忽然侧眸,挑起眉梢,轻飘飘地睨了岑溪两眼。

    岑溪接收到他眼神的瞬间立刻正襟危坐,屏住呼吸,她大脑转的飞快,她在思考对策,思考着如何扭转这大型的社死现场。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她得化被动为主动,把平衡的战局打破,刚好,她也有藏在心底不想给自己找不快的疑惑。

    择日不如撞日,在秦恂先向她发起“攻击”前,她要把现在尴尬的局面给解决了。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岑溪捏紧拳头,深呼吸了几下,随后,故作疑惑地迎着秦恂的目光往他那边挪了挪,俯身望过去,“咦,这是什么啊?”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自然,去拿那信纸时还故意拿指尖碰触了下秦恂的手。